Nauchny及Integral两个NPO分別在莫斯科近郊以及白俄羅斯的明斯克,都是當時的高科技集團,研发及生產包括個人電腦、儲存器、電腦、遊戲機等在內的IT產品。蘇聯體制下的市場非常的封閉,外資企業進入蘇聯的唯一可能是跟國有企業合作,當時的合資計畫是利用蘇聯的科研及零組件生產能力,在當地生產宏碁電腦,供應蘇聯市場。
Nauchny及Integral是很有代表性的蘇聯體制下的國有企業,業務模式非常的“垂直整合” Vertical Integrated, 產品及業務內容寬而廣,一家企業橫跨一個產業。我記得當時參觀他們的硬碟機生產工廠,除了開礦冶金,從頭到尾幾乎全部自力完成。另企業組織也是絕對的“蘇聯體制”,自成一個小王國,整個企業集團有20幾萬人,有自己的幼稚園、小學中學、醫院、運輸公司、警衛、住宅社區。。。。也因此,不管業務內容或企業組織,跟自由世界熟悉的開放架構Open Platform(各人專注自己的核心業務,再協作整合成一個產業),非常不一樣,也因此降低了效率及競爭力。
(招待國賓敦睦邦交的圓山飯店,增建的14層宮殿式建築於1968年完成。來源:網路)
臺北市的圓山飯店,1960及70年代為招待國賓及舉辦國宴的場地,我在那留下一段歷史軼事。 1911年3月,宏碁電腦邀請蘇聯電子工業部副部長Ivanov訪問臺灣,可能是當時比較高階的蘇聯官員到訪,安排入住圓山飯店。我當時擔任“小副官”,也住在圓山,他在遠眺臺北市區、有大陽臺的套房,我則在裡邊沒有窗戶的房間。
有天晚上Ivanov感覺筋骨不舒服,我們安排了一個盲眼的先生幫他按摩。 Ivanov 不會講英文,我不講俄文(只能看店招及點菜),他帶了Sasha作英俄翻譯,而按摩先生只講閩南語。然後就一個很有趣的現象,一個小時時間,兩位先生在床上,兩個年輕人站在床邊,有關按摩的需求及回饋等等,在俄文-英文-閩南語之間來來回回。然後,按摩先生提到Ivanov 的左腿膝蓋有受過傷,這讓Ivanov 很吃驚,一個陌生人的手上工夫竟然探知他的多年隱疾。
談到Sasha,這是非常普遍的男子名字Alexander的俄文昵稱,在莫斯科馬路上喊一聲Sasha,應該有很多人回頭。 1993年宏碁決定在莫斯科開設代表處,那時還沒租辦公室,要先面試一個秘書,就在我住酒店的大堂咖啡廳,每一小時來一個。在座位旁邊剛好有個吧台,服務的先生掛著名牌“Barman Sasha”,他也聽得到我們的談話,對應試者有他自己的觀察。他在當班,就看著我面試6、7個人,在每一個面談之後,我們兩個會作短暫交流,聽取他的“本地意見”。其中,他還對一個正在談話的女孩,對我擠眉弄眼猛搖頭,認為她在忽悠我這個老外。很可愛的Barman。
(Intertraining 1991年5月論壇的邀請函。)
Intertraining 1991年5月份的論壇,從5月22至24日,在克里姆林宮的“國會大廈”舉行,論壇主題為“Stabilization of Economy and Market”。這個時間點有點敏感,因為,江澤民總書記剛在5月19日完成莫斯科的訪問,而臺灣的經濟部政務次長江丙坤將於5月28日率領一個經貿訪問團到達莫斯科。在那樣的政治氛圍下,我一個臺灣小商人得以進入克里姆林宮作報告,一個很有意思的歷史交匯事件。
(兩位領導人簽訂“516協定”(中蘇東段邊界協定)後握手。1991/5/16)
1980年代末期,蘇聯國內政治局勢逐步惡化,此時的戈巴契夫正處在風口浪尖。此前江總書記已多次收到戈巴契夫訪蘇邀請,還收到戈氏的親筆信。尤其當時距離(兒童節+3)還不到兩年,政治氛圍比較嚴肅緊張。在這種形勢下,江總書記是否還訪問蘇聯,便成為一個重大問題。最後中央研究決定,江總於1991年5月份應邀訪問蘇聯。
中國方面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,是認為江總的訪問會有助於鞏固和增進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,可以在國際局勢變化中穩定中國和北方鄰邦的關係,也有助於打破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對中國的遏制。他的訪問,也是對戈巴契夫1989年5月訪華的回訪,當時戈巴契夫與鄧小平一起宣佈中蘇關係實現正常化。
1991年5月15日至19日,江總以中共中央總書記、中央軍委主席的身份(當時國家主席為楊尚昆,江總到1993年3月才接任主席),踏上這次蘇聯之旅。江總的這次訪問,創造了幾個第一:
– 1957年毛澤東之後,第一位訪蘇的中共領導人
– 1989年中蘇關係實現正常化後,兩國領導人首次最高級別會晤
– 中國領導人最後一次訪問蘇聯
江總在莫斯科期間,與戈巴契夫舉行會談、發表《中蘇聯合公報》、舉行記者會、在蘇聯中央電視臺講話、會見蘇聯公眾,並簽訂《中蘇東段邊界協定》,中國主動放棄索回“外東北”100多萬平方公里領土(不含西段)的權利。
(江總在莫斯科史達林汽車廠實習,右2。1955年4月– 1956年5月)
江總對蘇聯懷有特殊的感情,這次訪問的亮點是回訪35年前實習的“吉爾”汽車製造廠,並於5月16日晚在大使館會見400多位各界人士,包括一些故舊好友,在會見最後,江總指揮大家合唱《歌唱祖國》、《海港之夜》等中蘇歌曲。1954年11月,江總調往新成立的長春一汽,1955年4月赴莫斯科史達林汽車廠實習。1956年5月回國,擔任長春一汽動力處科長,在一汽前後8年。“一汽”是蘇聯援建項目之一,以莫斯科李哈喬夫汽車廠(簡稱吉爾ZIL,前身為史達林汽車廠)為藍本建設。一汽的設施規劃、生產流程和管理制度完全借鑒吉爾,生產設備也是由吉爾專家們設計、購買及製造的。
(緊榜著莫斯科河的克里姆林宮,中間綠色屋頂為Grand Kremlin Palace,原為沙皇住宅,現為總統官邸及博物館。)
國民政府敗退臺灣之後,遵行“反共抗俄”國策。臺灣在鐵幕之外,冷戰的一邊,基本上與共黨國家切斷了官方關係,民間來往及間接外貿並不太多,電腦產品出口到莫斯科需要透過新加坡及印度經銷商轉口。臺灣對東歐及蘇聯的直接貿易與直接投資,分別到1978年及1990年3月才漸次開放。1991年到莫斯科,要到香港或新加坡辦理簽證,到北歐轉機。當時是單向的電訊,臺灣可以打電話到莫斯科,但莫斯科無法打到臺灣,僅能發Fax到新加坡,請分公司同事轉回臺北,兩地商務來往及聯繫很不方便。
1991年5月,臺灣經濟部政務次長江丙坤,率領62人的“蘇聯東歐經貿訪問團”,包括政府官員、國營及民營企業負責人各三分之一,赴捷克、波蘭、保加利亞、匈牙利及蘇聯訪問,原本計畫5月28日到達莫斯科,參加中華經濟研究院與蘇聯東方科學院舉辦的雙邊經貿研討會,但團長江丙坤突遭蘇聯當局拒絕入境,僅團員獲准到訪,參加研討會並舉辦貿易洽談會,獲300多家蘇聯公民營企業參加。
蘇聯解體後,臺灣與俄羅斯的官方關係慢慢升溫。 1992年1月,外交部次長章孝嚴訪俄(章為蔣經國庶子,冠母姓,後改名蔣孝嚴,其子蔣萬安剛當選臺北市長),代表政府致贈食米。被拒入境15個月後,1992年8月江丙坤率團順利訪問莫斯科。1992年9月15日,葉利欽簽署“俄羅斯聯邦與台灣關係條例”,雙方各自成立具領事功能的官方單位(“臺北莫斯科經濟文化合作協調委員會”等),並互設代表處。1994年3月23日,戈巴契夫抵台訪問,赴立法院發表演說,強調民主自由是世界潮流,而民主的改革與自由的追求應在平和的環境下進行。2010及2013年,總統夫人周美青兩次以雲門舞集榮譽團長身份訪問俄羅斯。
(1991年5月在克里姆林宮舉辦的“穩定經濟與市場”國際論壇,演講嘉賓名單)
(作者上臺報告之前,在“主席臺”就坐,右3。1991/5/23)
該論壇的主題為“穩定經濟與市場”。主要的演講嘉賓,包括戈巴契夫的助理、蘇聯勞工與社會部長、經濟計畫委員會第一副主席、財政部副部長、國家銀行副主席、Nauchny中心總裁、國家外經貿委副主席,以及來自德國、英國及美國的教授學者。我是唯一來自民營高科技企業的代表。
我的演講題目是“臺灣–市場經濟下的奇跡,Taiwan–a Miracle under Market Economy”。我是以英文演講,翻譯成俄文,主辦單位另印發了3000份俄文講稿給參會者。
(作者在有蘇聯國徽的講臺上作報告,以英文演講,翻譯成俄文。1991/5/23)
配合論壇的主題,也針對參會者試圖瞭解海外“改革重組”及“開放政策”的作法,我的演講分成三個段落:臺灣的民主化路徑,臺灣高科技民營產業的發展,並以宏碁集團作為案例,探討民營企業的貢獻。這三個部份看起來或許並不相關,但他們的成功都是基於一個開放的市場經濟體系。
首先談到臺灣,我提到對在場的聽眾,或許那是一個遙遠東方的寡民小島,但對研究開發中政經發展的學者而言,臺灣被稱呼為一個“經濟奇跡”。在40年間,人均GDP從300跳升到8000美元,700億美元的外匯存底居世界第一,如果從淨外匯的考慮,臺灣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小島。為什麼臺灣能跳脫貧困落後而封閉的環境,最關鍵因素是我們的發展是基於自由的市場經濟體制,這個體制提供給老百姓努力奮鬥的動力,“we are working hard to tilling the land because we know there are harvests after this hard-working.”(對照于蘇聯中央集權的“大鍋飯”現象)。我也強調,自由及開放的市場體系,需要一個有效而發揮功能的政府的支援及規範。
有關臺灣的IT產業,它是一個“世界工廠”A Powerhouse。1989年臺灣生產了60億美元的IT產品,位列世界第6,僅次於美日德英法,在1990年的世界市場佔有率:滑鼠71%、主機板66%、顯示器36.4%、鍵盤35.5%、顯示卡34%、終端23.6%、轉換電源19.4%及個人電腦9.7%等。臺灣IT產業的成功,除了市場經濟的體制之外,政府的長期規劃、引導與協調功不可沒,很多政府部門參與到目標設定、規劃政策、研究發展及執行跟催等,政府分配足夠的財政與人力資源到IT產業,設立科學園區,充足的研發、海內外的科技人力及職業訓練,為高科技產業提供扎實基礎。另外,與日韓不同的,臺灣有蓬勃的中小企業,他們的獨特性在於活力、彈性與韌性,剛好是快速變化的IT產業所需要的。
宏碁電腦是一個私營企業貢獻于經濟建設的案例。 1976年以11個人及25K美元創業,與臺灣的IT產業平行發展,經過15年歷程,宏碁位列世界10大PC品牌,在 18個國家是領導品牌,在臺灣有17%的市占率,貢獻23.5%的電腦出口,也是世界領先的OEM供應商。演講最後,我也分享了宏碁電腦對蘇聯市場的規劃,提到進行中的合資計畫以及對產品本土化、強強聯手等的布局。
(原生樹種臺灣欒樹,臺北市敦化南路。2022年10月,攝影者:楊肇嘉)
我1991年作報告時,臺灣的民主化才剛起步,“Glasnost”政策並未扎實,經驗分享的底子也還淺薄。臺灣的戒嚴到1987年7月15日才解除,開放黨禁、報禁、集會結社、示威遊行等,4個月後開放臺灣老兵返大陸探親,對共黨國家的直接貿易與投資也是在1980年代才放開,而兩岸“三通”(通郵、通商、通航)要到2008年馬英九執政時才完全開放。
在31年後的2022年,若臺灣的民主化能夠給前蘇聯一點建議的話,那就是“政治與經濟的自由化無法同時進行”。臺灣的經濟建設(改革開放 Perestroika)是在政治相對保守的1960到80年代完成的,臺灣成為亞洲“四小龍”之一,並在半導體及IT產業與美日等並駕齊驅,也因為有了扎實的經濟基礎與社會體制,才承受得起政治開放(Glasnost)的折騰。
(宏碁電腦產品在國會大廈的the Diplomatic Hall 展示。 1991年5月22至24日)
在論壇期間,宏碁產品在國會大廈的外交廳展示。展品包括宏碁桌上型電腦 Acer 1133以及兩型的手提電腦Acer 1100LX及1120NX。30年前還沒有筆記型電腦Notebook computer,所謂“手提電腦”,那時英文叫Laptop Computer, 更好的翻譯是攜帶型電腦,比較方便移動而已,有點笨重,出差時帶著它有鍛煉身體的效果。
(戈巴契夫為PizzaHut拍的電視廣告,1997年。繪圖者:James Fosdike)
(戈巴契夫為Louis Vuitton拍的平面廣告,2007年)
戈巴契夫曾對媒體表示,1998年俄羅斯金融危機,他損失了所有積蓄,月退俸4000盧布,也因貶值僅值2美元,手頭十分拮据,其名下基金會更受到葉利欽的打壓,捉襟見肘,無法運作。也因為他主政蘇聯時的改革開放以及不訴諸武力的形象,在西方有一些訴求,乃被邀請拍攝廣告。一個前共產黨領袖為資本主義產品宣傳,個中反差,於西方而言,有資本主義戰勝共產主義的意味。
1997年必勝客的電視廣告,戈巴契夫在大雪中與外孫女 Anastasia Virganskaya步入紅場的 Pizza Hut。店裡的食客發現戈巴契夫光臨,可能是父子的一老一幼即就其功過爭辯。年長者批評「因為他,我們經濟才變得混亂」、「政治動盪」,年少者則維護道「因為他,我們才有機會」、「有自由」,最終由可能是媽媽的年長婦女來終結爭論:「因為他,我們有很多東西⋯⋯例如 Pizza Hut!」一家人隨即和解,餐廳內所有人站立,舉著披薩向戈巴契夫致敬。結尾的鏡頭切到戈巴契夫身上,展現出他沉浸于大家的關注。這是以戈巴契夫為主角拍的廣告,但他並不是影片中的明星,他甚至沒說話,他只是廣告中众人爭論的旁觀者。有意思的是:誰會想到幾個爭論共產主義終結的莫斯科人,會自然而然地推銷比薩餅?
2000 年奧地利聯邦鐵路的廣告,口中所說出的「重組」(Reconstruction),便是對應其“改革重組”Perestroika。 2007年的Louis Vuitton廣告,在陰暗的天空下,戈巴契夫坐在老式轎車裡,窗外閃過的是破敗的柏林圍牆。1989 年柏林圍牆倒下時,戈巴契夫並沒有動武。
(1990年第一家麥當勞開幕,在普希金廣場排起5000人的超長隊伍。1990/1/31)
(在普希金廣場的麥當勞門店。1991年5月)
拜戈巴契夫改革開放之賜,Pizza Hut與麥當勞都是於1990年在莫斯科開業。1990年9月11日,Pizza Hut在克里姆林宮附近開了第一家店(大陸的第一家店也剛好在前一天開幕),麥當勞更早,也引起更大的轟動。
1990年1月31日,第一家麥當勞在普希金廣場Pushkinskaya Square開業。那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門店,23,680平方英尺,27個收銀台,600個工作人員,可同時容納700名客人。開幕第一天連夜有5000多人排隊,當天服務了3萬個客戶。那時候,一個大麥克Big Mac賣3.75盧布,相當於莫斯科地鐵/公車的一張月票,一頓麥當勞(漢堡、薯條、飲料)要5.5盧布,相當於普通工人一天的薪水,價格並不便宜。
1990年麥當勞與PizzaHut開幕時,對前蘇聯的老百姓,在心理和政治上的共鳴遠遠超越了漢堡包與比薩餅。蘇聯人對西方文化耳聞目睹卻又無法親近,這兩家資本社會的速食店讓他們得以一窺鐵幕外面的西方生活。對於排隊幾個小時,“這不是什麼大問題,為了獲得每月的糖和茶,我們已經習慣了排好幾天隊。”“一進門,我們就被巨大櫃檯後面的年輕收銀員的數量所震撼,他們微笑著,像蜜蜂一樣的快速移動,一輪又一輪地提供服務。對比於我們那些穿著白色長袍的胖老婦人,坐在空蕩蕩的貨架前,。。。”
我對莫斯科的Pizza Hut及麥當勞有不錯的記憶。30年前招待當地的業務夥伴,帶去Pizza Hut 吃比薩餅或麥當勞吃漢堡,都是很高級的招待,若在週末宴請客戶的家人,更讓客戶倍感榮幸。當時的門店有兩個入口,收盧布的入口經常需要幾個小時的排隊,而付美金的入口基本上可以隨時進入。
因俄烏戰爭的西方制裁,麥當勞於3月14日關閉其在俄國的850家門店,但繼續支付6.2萬工人的薪資。五月底,麥當勞決定完全的退出俄國市場,將其所有門店及資產賣給俄國企業大亨Alexander Govor。交易價格未經曝露,Govor稱系以“象徵性”價格接手,雙方應著眼于對現有員工、供應商及客戶的照顧,因在資產買賣合約中,麥當勞有15年的“選擇權”以買回經營權。Govor在西伯利亞經營礦產及石油致富,他以“特許授權”在西伯利亞經營25家麥當勞門店,與麥當勞關係密切,也熟悉漢堡包業務。6月12日麥當勞1990年在普希金廣場的第一家門店,以全新品牌Vkusno& Tochka(俄文語義:”Tasty and That’s it”)重新開業。PizzaHut也決定永久退出俄國市場,在6月份轉手給當地的餐飲集團Rosinter。
談到吃飯,1991年的莫斯科还都是国营餐厅,服务意识及食品质量都不好,而且可以感受到糧食短缺,當時的說法是糧食的生產沒問題,但因為缺乏市場機制以及運輸、儲存及配銷體制,馬鈴薯等農產品就爛在田裡,但城裡卻嚴重缺糧。之前在進入莫斯科的航班上,都會將剩下的糖包、醬油、麵包等帶下飛機。
那個時候的莫斯科,有不少日本商社,我們也跟幾家日本商社有業務上的合作,一起搞大客戶的開發或為我們的出貨提供Factoring等財務擔保。他們的辦公室都附有小巧精致的員工餐廳,有簡單可口的兩、三樣菜色,但最令人激賞的是日式電鍋蒸煮出來的日本大米,色香味俱全,令人食指大動。當時就尽可能把拜会時間排在午餐前,混個難得的中飯。
(宏碁電腦創辦人Stan及Carolyn訪問聖彼德堡。 1996年)
(1995年宏碁莫斯科團隊,最左为总经理SteveKuzara。翻拍自AcerWindow封面故事)
由於蘇聯巨變,中央電子部解體,JV對象Nauchny及Integral進行重組,人心惶惶,前途迷茫,各種不確定下,合資計畫無法繼續,宏碁因此暫時退出前蘇聯市場。1993年中再度進入,總經理SteveKuzara入住莫斯科,到第四季度,第一個貨櫃就出貨了,隔年在莫斯科設立代表處,持續增強對俄國及其他獨立國協市場的投資與經營。
到1995年,宏碁莫斯科已有将近20个人,在莫斯科有Compulink, Lamport, Kami, 圣彼得堡有Lanck, 海参威有CIT,阿拉木图有Nita等经销商,在大客户方面也有Transaero航空、教育部、圣彼得堡核电厂及“白宫”等,都是200台PC以上的用户。
(莫斯科時報對Acer在芬蘭Lappeenranta設立組裝廠的報導。 1996/3/14)
除了莫斯科總部,後來也在海參威及哈薩克的阿拉木圖設立代表處。1996年初在芬蘭邊境的Lappeenranta,成立一個針對俄國市場的電腦組裝廠(UniLoad Operation),初期有24名員工,可支援每個月6到8千台的出貨。
傳統的電腦製造,在大工廠生產整台電腦,再以海運送到世界各地。但3、4個月的前期預測,需求與供應經常脫鉤,另關鍵零组件也會掉價或過時。在Stan“鮮活思維”思想指導下,UniLoad被開發出來,並從1992年開始在全球組建了30幾個組裝中心。宏碁先創新產品的設計(ChipUp及無螺絲組裝等),比較Bulky的機殼及SPS等走海運,技術密集的主機板在總部生產後走空運,而CPU、HDD、DRAM等高單價零組件,則在海外就近採購,然後在靠近客戶的UniLoad中心,組裝成剛剛出爐、最“新鮮”的電腦。
芬蘭是當時唯一與俄國陸地接壤的EU國家,冷戰期間是蘇聯跟西方最重要的貿易通道,抓住俄國改革開放的機會,芬蘭定位為西方企業進入俄國的橋頭堡。宏碁的UniLoad中心,完全由當地政府投資建設,無償交付宏碁使用,當作芬蘭政府的一張招商名片,芬蘭總統MarttiAhtisaari也曾到訪。1998年世博會在里斯本舉行,作為芬蘭政府的國賓,應邀到芬蘭國家館作專題報告:“Finland : A Logistics Center to Russia and the CIS – A Case Study of Acer Computer”,為芬蘭政府站臺。
(宏碁月刊作者專文“我宏碁莫斯科”的截圖。1995年4月)
有幸於1991年5月23日,在克里姆林宮的國會大廈Palace of Congresses,在戈巴契夫、葉利欽等人作國情諮文的講臺上,對2000多位蘇聯的政治、工業及商業領導人,作一個報告,在當時的政治主旋律Perestroika及Glasnost氛圍中,分享臺灣經驗。
據主辦單位告知,我可能是第一個華人,在克里姆林宮的國會大廈作公開演講。個人的人生小故事,與蘇聯的歷史交匯在克里姆林宮。
參考資料:
- 克里姆林宮博物館(Moscow Kremlin Museum)官網(中文)
https://www.kreml.ru/zh-CN/about-museums/
- 戈巴契夫曾對江澤民分析蘇聯困境: 集權惹禍,新華網2015/10/28http://www.hybsl.cn/beijingcankao/beijingfenxi/2015-10-28/55064.html
- 1997年戈巴契夫為 Pizza Hut 拍的廣告(1分鐘)。https://youtu.be/fgm14D1jHUw
- Deportation of Koreans in the Soviet Union, Wikipedia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Deportation_of_Koreans_in_the_Soviet_Union
- The Soviet Massive Deportations – a Chronology,2007/11/5
- “Finland Lures Russia-Based Acer”,Moscow Times,1996/3/14
https://www.themoscowtimes.com/1996/03/14/finland-lures-russia-based-acer-a327156
- 古拉格博物馆 Gulag History Museum,Moscow https://gmig.ru/en/
- 公眾號“老約客談VC”,“從葉卡捷琳堡帶回來家鄉的訊息”,2022/12/12。(1991年11月,作者從葉卡捷琳堡帶回來蔣方良故鄉人民的致意與訊息)
(公眾號“老約客談VC”,在路上 24)
Categories: 芝加哥頭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