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辜鸿铭:我很“怪”,但我很可爱

辜鸿铭(1857年7月18日—1928年4月30日),名汤生,字鸿铭,号立诚,自称慵人、东西南北人,又别署为汉滨读易者、冬烘先生,英文名字Tomson。祖籍福建省惠安县, [1]  生于南洋英属马来西亚槟榔屿。学博中西,号称“清末怪杰”,精通英、法、德、拉丁、希腊、马来西亚等9种语言,获13个博士学位,是清朝时代精通西洋科学、语言兼及东方华学的中国第一人。

他翻译了中国“四书”中的三部——《论语》《中庸》和《大学》,创获甚巨;并著有《中国的牛津运动》(原名《清流传》)和《中国人的精神》(原名《春秋大义》)等英文书,热衷向西方人宣传东方的文化和精神,并产生了重大的影响,西方人曾流传一句话: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,不可不看辜鸿铭。 [2]

他是近代中国一个以古怪著称、以西学见长、以保守为特色、并在外部世界特别是西方世界具有广泛影响的思想文化人物。人们只是津津乐道他“辫子”的故事、他关于纳妾合理的怪论以及他通晓多门外语的神奇,而辜鸿铭的学论思想、向世界宣扬中国文化的贡献却长期被忽视。但仔细研究一下,这个“怪”老头,其实很可爱。

生在南洋,学在西洋,婚在东洋,仕在北洋

1857年7月18日,辜鸿铭生于南洋马来半岛西北的槟榔屿一个英国人的橡胶园内。

他的父亲辜紫云当时是英国人经营的橡胶园的总管,他的母亲则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。在多种语言环境的影响下,辜鸿铭自幼就对语言有着出奇的理解力和记忆力,格外的聪明伶俐。

没有子女的橡胶园主布朗先生非常喜欢他,将他收为义子。1867年,布朗夫妇返回英国时,把十岁的辜鸿铭带到了这个当时最强大的西方帝国学习西方文化。1870年,14岁的辜鸿铭被送往德国学习科学。后回到英国在爱丁堡大学学习活动文学硕士学位。1877年,他又赴德国莱比锡大学继续深造。据说,这时的他已经熟练掌握九种语言,获得了文、哲、理、神等十三个博士学位。

14年的留学生活,让极具天赋的少年辜鸿铭,成为了精通西方文化的青年学者。当蔡元培、林语堂去莱比锡大学求学时,辜鸿铭已是声名显赫的知名人物。

1880年,辜鸿铭结束留学生涯回乡。此时,他遇到了对他人生有着转折作用的人——清末著名学者马建忠。在于马建忠相遇后,二人倾谈三日,辜鸿铭的思想发生了中大改变,转而研习中国文化,走上了宣扬传统文化、抵御西学之路。

在十九世纪末的几年中,辜鸿铭凭借自己的外语功底,将《论语》《中庸》《大学》译为英文,在海外开启了宣扬中国传统文学的大门。

然而,作为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的狂热爱好者,辜鸿铭在政治和思想上变得保守,成为保皇派的一员,为洋务派官员张之洞做多年幕僚。北洋军阀割据时期,他还被军阀张作霖聘为顾问。1928年,军阀张宗昌任命他为山东大学校长,他因病未到任。

综观辜鸿铭一生,其政治生涯是失败的,然而他却凭借一个“怪”字让世人津津乐道。

留着辫子的“怪形象”

在民国,有三条辫子最出名,一条是张勋的,一条是王国维的,还有一条是辜鸿铭的。

如果说,张勋留的是政治野心的辫子,王国维留的是文化象征的辫子,那么辜鸿铭的则是最古怪的辫子。

晚清,剪辫运动搞得风风火火,新思想、新文化在年轻一代中深入人心,反对封建,剪掉辫子,迎接新生活,已经是全社会的共识。然而,辜鸿铭偏逆流而上,明明浸淫西方文化多年,此时却不合时宜地留着辫子,混血的面容加一条细小、焦黄的辫子,形象极古怪。

他的古怪,还上了周作人《北大顶古怪的人物》一文的“榜单”——

“他生得一副深眼睛高鼻子的洋人相貌,头上一撮黄头发,却编了一条小辫子,冬天穿枣红宁绸的大袖方马褂,上戴瓜皮小帽;不要说在民国十年前后的北京,就是在前清时代,马路上遇见这样一位小城市里的华装教士似的人物,大家也不免要张大了眼睛看得出神吧。”

当时辜鸿铭在北大教书,一走进充斥着年轻学生的课堂,便会引来哄堂大笑。他旧派的做法引起了当时北大学生罗家伦的调侃:

想要立刻出名,只要在辜先生上楼梯时,把他的辫子剪掉,明天中外报纸一定竞相刊载。

面对学生们的讥笑,辜鸿铭并没有觉得窘迫,反而用他特有的幽默“怼”了回去——

你们不要笑我这条小小尾巴,我留下它并不重要,剪下它极容易。至于你们精神上那根辫子,据我看,想去掉可很不容易!

此话一出,多数人沉默了。

在新旧思想交替的年代,有多少人是真心接纳新思想,又有多少人只是以一个新的面貌装着人云亦云、实则仍然封建的灵魂呢?

辜鸿铭虽然带着辫子,但他的灵魂仍是自由的。

这样的“怪”,让人佩服。

一个茶壶要配四个杯子的“怪理论”

虽然辜鸿铭生于南洋,在英、德等国留学14年,在西方文化中浸淫了十数年,然而他骨子里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国文化狂热爱好者。

在政治上,他是保皇派;在文化上,他是保守主义者;在男女婚姻的问题上,他的观念更是到了迂腐的程度。

在《中国妇女》一文中,他描述他眼中理想的中国妇女,是一个手拿扫帚、打扫房间的形象。他认为,中国的女性应该是主妇,是管理家务的妇女,女性最主要的目标,则是在家做一个好女儿,嫁人做一个好妻子,丈夫死了之后做一个好母亲。

辜鸿铭还为男性纳妾制度辩护,最著名的,莫过于“一个茶壶需要配四只茶杯”的言论。

他认为,茶壶和茶杯就好像男人和女人。茶壶是男人,茶杯是女人,一个茶壶配上几个茶杯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,而一个茶杯配上几个茶壶则是万万不可的!

辜鸿铭将这种现象的“合理存在”归因于中国妇女的“无我教”:“正是中国妇女的那种无私无我,使得纳妾在中国不仅成为可能,而且并非不道德。”

这显然是辜鸿铭的一种狡辩。在晚清风气逐渐西化,自由恋爱、一夫一妻制被广为接纳的时代背景下,这样不可理喻的论调无疑使辜鸿铭的形象更怪异了些。

幽默、毒舌的怪老头

辜鸿铭是那个时代的叛逆者。他学贯中西,却偏要逆时代潮流而行,这让他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并不讨喜,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他都是以反面角色出现在历史评价中。

在当时,他在中国的处境比现在更加尴尬。面对世人的质疑,辜鸿铭我行我素,身为保皇派却从不卑躬屈膝,“怼”慈溪、“怼”袁世凯。其他的人即使有不同的政见,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真实、耿直。

辜鸿铭一生主张皇权,可他并不是遇到牌位就叩头。

1902年,辜鸿铭在湖广总督张之洞幕府做秘书。那年慈禧过生日,湖北各机构悬灯结彩,铺张扬厉,费资钜万。张之洞邀请各国领事大开筵宴,并招致军界、学界,奏西乐,唱新编爱国歌。

辜鸿铭在座陪宴,忍不住对两湖书院院长梁鼎芬说:“满街都是唱爱国歌,未闻有人唱爱民歌者。

还编了一首小诗——

天子万年,百姓花钱;万寿无疆,百姓遭殃。

太耿直了。

1907年,袁世凯与张之洞以封疆大臣同入军机。

一次,袁对德国公使说:“张中堂是讲学问的,我不是讲学问的,只是办事的。”

辜鸿铭后来听说了,对袁的幕僚说:

这话说得很对,但要看所办的是什么事,如是老妈子倒马桶,自然用不着学问。除倒马桶之外,我不知道天下有什么事,是无学问的人可以办得好的。

袁世凯死,全国举哀三天,辜鸿铭却特意请来一个戏班,在家里大开堂会,热闹了三天。

真实的辜鸿铭,比我们想象的有趣得多。

被忽视的文化名家

一直以来,辜鸿铭均因其“怪异”的轶事为人所津津乐道,但他其实一个以西学见长、以保守为特色、并在外部世界特别是西方世界具有广泛影响的思想文化人物。

他是一个通晓古今多种语言、能用欧洲语文熟练表达思想情感、真正具有跨民族的国际文化视野和思想资源、其思想也真正产生过国际影响的中国思想家。这不仅在近代中国思想史上是十分罕见的,在当时的中外文化思想交流史上,也是值得格外关注的现象。

辜氏乃语言天才,通晓英、德、法、意、希腊、拉丁、马来等多种语言,还略懂日语和俄语。其论著除中文外,主要以英文发表,夹杂欧美古今文字。

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曾与辜氏通信,讨论文化出路和人类前途问题,有的信还曾公开发表,向他表示敬意。

英国大作家毛姆访问中国时,特地去拜访过辜氏,并撰写访问记《哲学家》一文,承认他“在关心抽象方面的东西的人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

虽然辜氏曾不适当地为清朝的落后统治进行了辩护,也存在不惜为中国文化护短的毛病,有时还传扬了文化糟粕,但在那个中国备受欺凌的时代,他有关这方面的思想活动总体说来还是难能可贵、机智深刻、充满道义力量的。

辜鸿铭的思想,虽然表达上愤世嫉俗,有偏激过当之处,但他并非一个没有思想根基和文化信念的人。

而恰恰是因为他对儒家文明的狂热挚爱和终生坚守,才使得他与时代那么格格不入,成为一个“怪异”的人物。

辜鸿铭的难得之处,就是能够有勇气与整个社会背道而驰,将自己推向了最艰难的处境。

拨开历史的迷雾,重新认识辜鸿铭,认真审视他的思想、文字,才会发现他虽然怪,但很可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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